祁水

*人鱼paro。

人鱼奈×亚。

*祝圣诞快乐~🎄🎅🎁

*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像隔了几十年的光阴，连同爱一起，沉淀得愈发醇郁。

正文：

横滨的晚风是温柔的。行人道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驱散了黑夜，连云都蜷缩到了天边。亚特靠着车点起了一支烟，在它即将燃尽的时候掐灭。他好像只能用这种方式悼念他死去的搭档。

他抬眼看向深色的海，隐约可见白色的鸟飞掠于薄雾之间。这样的大海是极度危险的，亚特心想这鬼天气又要变了。横滨的雨一下能下一整天，他思索着要先去超市采购些东西，可耳机里的音律杂乱，惹得他心神不宁，他索性关了扔在一边。

但还是有别的声音撞进他的耳朵里。

他以为是自己过于疲倦了，所以才产生了幻听。他听过警局里的二三事，有共事的同伴曾经过于精神紧绷，常常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最后那人精神崩溃，从十五楼一跃而下。

真是悲剧啊。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海面，转身离去。直到回到公寓，他把自己扔进被子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很多陈年旧事，很多回忆都挤在一起，像是迟迟到来的酷刑。最后在一声雷鸣里醒来。房间里空荡荡的，荒凉感徒然升起。半掩的窗户遭受不住风雨的打击，他猛的回过神，连忙过去锁紧，顺便把矢车菊抱了进来。

亚特抚了一把沾满雨水的花瓣。即使历经风雨，花儿仍旧鲜艳。

加斯奎把花种交给他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把它养活。于是当新芽从土壤里冒出来时，亚特非常开心，无不感叹生命的坚强。

他回忆往事时嘴角总是带着笑容，但很快，扬起的弧度就变成了一条沉默的直线。

亚特草草解决了晚饭，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频道从开始换到结束，最后挑了个美食节目。不久后困意又涌了上来，在雨的淅沥声里沉沉睡去。

这一次他没有梦见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他梦见了那一片海。海边有一个少年，风将他的帽子吹得鼓了起来，仿佛能从里面飘出羽毛。

他在梦里听到了声音。

那是少年缥缈的歌声。

*

这段日子亚特都有点消沉。自从几周前的连环爆炸事件发生后，他就陷入了无尽的自责里。因为他的状况不太好，警长大手一挥直接给他批了一个月的假期。

闲下来的时间总是格外地漫长，亚特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个女孩泪痕斑驳的脸，他痛恨着自己没有拯救那条脆弱的生命的能力。但他更痛恨的是，那个诱拐孩子的罪犯，在她身上缠满了炸弹。

……如果他能再谨慎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无辜的民众死去?

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就真的会……

亚特捂着脸，任凭海风肆意亲吻他的衣角。

他总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像是接收了某种指引。他心想，这样也不错。这样……没人会看到他哭泣的脸，没人会看到他另外的一副样子。

海面闪着光，无数的白鸽在那片海域盘旋，亚特在沙滩上踩下一串脚印，在一个巨大的礁石旁撞上了一个物体。

他撞了满怀的冰凉。亚特抬起眸，撞进了一双深蓝的眼底。

“对、对不起……”亚特下意识道歉，站稳身子就想先扶对方起来，等他的目光扫过了什么，整个人都有点僵硬。

少年坐在沙滩上，一截鱼尾甩在浅浅的水里，巨大的礁石洒下了一片阴影。所以他刚刚才看得不真切。

“人类?”

蓝尾人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他看见了亚特脸上的泪痕，“不开心吗？啊……也是，毕竟都来到了这个地方……”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亚特目不转睛的盯着人鱼湛蓝色的尾巴，鳞片仿佛闪闪发光。那渴求的表情仿佛在说“好想摸”。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这是你能触碰到的真实。”人鱼嘴角抽搐，无视了人类的眼神，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道，“你知道么？这个地方啊，迎来的，都是不开心的人类。”

“我觉得……很痛苦。”亚特坐在了人鱼的身旁，他沉默了好久，才说出口。“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我的快乐也是。”

“……”蓝尾人鱼用鱼尾轻轻的拍打着水面，他轻轻的说，“你想要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吗？”

“可以吗？”

人鱼随手扯下脖颈上的项链，抛向了亚特。后者接的稳稳当当。入目的是一小瓶淡蓝色的液体，甚至在阳光下也发出淡淡的荧光。

“深海之礼，一滴便可让你忘掉不开心的记忆。”蓝尾人鱼笑的灿烂，“深海出品，质量有保障，一概售出，概不退换哦。”

那语气就像一个合格的推销员。亚特有些忍俊不禁的想。

“那你……要我付出什么吗?”亚特握紧小瓶子，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有紧张，有兴奋，有解脱以及释然。

听了这话，人鱼扬起脸，一字一顿，还带着笑音。

“你的名字。告诉我，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真是一条奇怪的人鱼。

亚特看着那双眼睛，鬼使神差的回答。“亚特。叫我亚特就好了。”

“请多指教?”人鱼说。

“那你呢？”

“我叫奈斯。”人鱼躺在浅水里，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懒懒的声线在对他说，“欢迎来到忧郁礁。”

*

这一晚亚特失眠了。如果不是在忧郁礁散步时还能看见那条睡得昏天暗地的人鱼，他都会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在网上查阅了资料，关于人鱼的事。

几千年来，没有几个人有幸能见到人鱼这种美丽的生物，唯有他们的歌声，偶尔会飘荡在漆黑的大海。

亚特又想起了那在自己耳边经久不散的歌声。他才突然想起来奈斯似乎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唱过歌。

“你是笨蛋吗？人鱼的歌声可是很危险的。”奈斯甩了甩尾巴，卷起一圈浪花。“那是蛊惑人心的乐曲。人鱼的歌声，是会夺去人类的生命的。”奈斯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低。亚特总觉得奈斯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不。”亚特认真的说，“我听到了。”

“不可能。”奈斯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真的。”人类直视着人鱼的眼睛，他始终坚信——

“我听到了你的歌声。”

亚特笑了，“非常的好听。”

*

可以说奈斯是大海的馈赠也不为之过。他生来便是蓝尾。那是大海的颜色。但他的歌声却会让人类们变得极其狂暴，互相厮杀。就连同类，也不能幸免于难。

“如果奈斯君能遇到一个不受你的歌声影响的人类，那就是奈斯君此生唯一的伴侣。”

在他来到忧郁礁时，巫师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他一直都记在了心上。

“我能听见你的歌声。”人类笑的温柔，甚至笑得有点傻气。

奈斯动了动唇，眼角有点红，他终于找到了。

“殿下是深海的王，也是深海的劫难。”

“从来都没有人鱼听过殿下的歌声。”

“因为……听过的人鱼都已经死了……”

“好可怕啊……”

奈斯第一次掉了眼泪，莹白的珍珠落在了人鱼殿堂上。他向父亲祈求，独自来到了忧郁礁。

过了很多年后。他遇见了一个同样不开心的人类。

故事开始。

*

奈斯见人类的嘴角始终弯起，他就知道对方已经使用过了深海之礼。看起来见效不错。

“这不是很好嘛~没有烦心的事情，也不被那种情绪所左右，变得不像自己……”奈斯用手挡了下阳光，然后挪到另一边的浅水里。人鱼用湿润的蹼爪抓住亚特的手，声音轻快，“我想看见亚特开心的样子。”

亚特被猛的扯进水里，衣服顿时湿了一大半。他索性整个人躺了下来，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像潮水一样将他包裹。

他想着，奈斯独自待在忧郁礁的这些岁月，明明随身带着可以忘记烦恼的深海之礼，为什么自己却从没用过?

亚特没有问，因为他看见了人鱼安静的睡颜。

仿佛陷入睡眠，就已经感受到了满足。

人鱼……会是这么简单的生物吗？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奈斯。

他伸手拂去奈斯发上的细沙，指腹停在人鱼的脸颊，深蓝的鳞纹美丽神秘，他突然很想亲吻那些花纹。在俯下身子时，他猛然惊醒。

人鱼仍然睡得香甜。

亚特在海风里凌乱，他冷静的思考，自己并没有受到人鱼的蛊惑，他是自己产生了那种想法……

亚特最后愤愤的将这归咎于人鱼太过美丽的缘故。

*

他问过奈斯，独自在忧郁礁时会做什么。

奈斯想了想，回答。

“睡觉。还有，等你。”

亚特不再失眠了。

自从舍去了那些记忆，他变得开朗了不少。即使偶尔会在生活上出现一些偏差，也过得还不错。他觉得可以把深海之礼还给奈斯了。

他来到忧郁礁，见到那戳熟悉的鱼尾，下意识就要喊出那个名字。余光中却掠过了另一抹红色。

他停了下来。奈斯正在跟一只红尾人鱼交谈，脸上带着笑。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温柔的可怕。

亚特自己也很惊讶。

他竟然在嫉妒这份温柔。

他攥紧了小瓶子，转头离开。

一个月前，一只蓝尾人鱼闯进了亚特的生活，带给了他快乐。

忧郁礁欢迎所有不开心的人。

那么，将自身囚禁在忧郁礁的奈斯，谁来给他带来快乐呢？

他们曾一起见过海上的日出，也一起见证过日落。潮水退去，沙滩上的脚印。人鱼沉在水里，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

人鱼轻声说，“我来寻找此生的挚爱。”

亚特猛的一颤。他的指尖也在发颤，他烦闷的厉害。有股冲动使他搜刮出了家里所有的酒。他不太能喝，都是之前的搭档留在这里的。

清酒一杯杯下肚，他开始变得不清醒。他对自己说，你完了，你爱上了那条人鱼。

脑海里倏然闪过红尾人鱼娇俏的面容，他又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

这是一份注定无望的感情……他苦笑，那鱼已经遇见了挚爱，那么，他就不会再待在忧郁礁了吧？

亚特捂住额头，迷离的眼神突然一凝，他才发现刚刚灌了自己什么，手里的小瓶子已经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窗外的矢车菊随风摇曳着，蓝色花瓣被风带去那片海湾。

*

“你不会放手了是吗？”

“他是我的，独一无二。”

初听了这话，甩了尾巴就沉入海里，水面上只冒出个脑袋。“奈斯看起来很高兴。”

奈斯一愣，然后笑着摆摆手，目送对方离开。

胸腔里那颗冰冷的心脏变得暖洋洋的。在遇见亚特后，这几百年的等候就有了意义。

奈斯想起亚特紧抿的唇角。

……啊。

好想亲吻他啊。

*

横滨又下起了雨。

亚特蜷缩在床上，侧着头看着拍打着窗户的风雨。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对他很重要。他闭上眼睛，阳台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亚特猛的坐起。

花盆掉了?

亚特记得自己已经把花抱进了客厅。

他揉了揉眉心，心绪不宁地拿出了抽屉里的匕首。

天边骤然打了一声惊雷，震耳欲聋的巨响使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掀起了眼皮。

有什么湿润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裸。他僵住了身子。凭借着那一刹乍然亮起的白光，亚特看到了一截湛蓝色的鱼尾。

他下意识抬起拿刀的那只手。

“嘶——”人鱼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痛痛痛……亚特你下手好重啊……”

亚特很诧异，“你……认识我?”

人鱼愣住了。

人鱼极好的视力发现了那闪烁着微弱荧光的瓶子已经空了。

……他可没听说过喝下一整瓶就会记忆清零的啊？

一人一鱼在客厅里正襟危坐……不，人鱼换了舒服的姿势躺在亚特家的浴缸里。他发现亚特只是不记得有关他们之间的事情，气的他从浴缸里弹起来就想爬着回深海给巫师写满几千字的差评。

“人鱼真的存在啊。”亚特感叹了一声，目光像黏在人鱼身上，对那闪着光的鳞片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真漂亮。”

“我可是深海里最好看的人鱼。”奈斯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

“噗。”亚特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奈斯的头发，“那你怎么不开心呀？小人鱼?”

“……你把我忘了。”人鱼扬着脸，眼眸深沉，“你把我落在忧郁礁了。”

“我一直在等你。”

“可你都没有来。”

明明人鱼的声音很平淡，他却能感受到隐藏着的难过。明明仿佛是事不关己的事情，他甚至没有这些记忆，心脏却会抽痛不止。

冰冷的触感落在奈斯的脸上，人鱼怔住，有些慌乱的拂拭掉人类眼角的眼泪，

“你……你怎么哭了啊？”

亚特有些尴尬，他也说不上来。他只能用手指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对人鱼解释说，“是它在难过。”

他那不争气的心脏，在见到这只人鱼的时候，也曾狠狠地颤动过一瞬。

*

人鱼成年之后，忧郁礁是人鱼必去的地方之一。

奈斯的父亲在他离开深海时就说过，去忧郁礁吧，你会在那里得到你想要的。

传说，人鱼注定会在忧郁礁得到某些东西。可他却失去了。

奈斯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亚特喝下一整瓶的深海之礼?他想不通。有什么透明的屏障把他们隔开了。

他或许从未了解过他。

亚特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但在看到人鱼的蓝眼睛时，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沉溺在内里，他摘下了一朵矢车菊，装饰在人鱼的耳边，然后毫不吝啬的赞美道。“衬你。”

奈斯心里一动。

亚特刚想直起身子，就被人鱼擒住了一只手，力度很轻，只是轻轻的搭着，没敢太用力。

人鱼说，“你等我。”

人鱼拉下人类的领带，吻印上对方柔软的唇上。

奈斯的手臂上有些细小的擦伤，他没有腿，只能爬到亚特家里。没等对方回神，他一把推开亚特，从浴缸里猛的起身，掀起的水花都洒在了亚特身上，被模糊了视线的亚特只看见了一截消失在门口的鱼尾。

*

人鱼消失了。像是突然人间蒸发，忧郁礁到处都找不到人鱼的影子。

亚特觉得自己疯魔了，他踢了踢沙滩上的贝壳，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内心深处也随着人鱼的离开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不断在漏风。

深海没有光。但铺了一路夜明珠。

奈斯回到了海底，第一时间就去见了人鱼巫师。

银发的人鱼丝毫不意外他的到访，“我亲爱的殿下，欢迎回家。”

“我想要让人类恢复记忆的药水。”奈斯无视了那无意义的礼节，他有些急迫的说。

“那么，殿下想好要支付什么代价了吗？”巫师被兜帽遮住一半的脸有些苍白，但仍然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奈斯，像在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给予无限的包容。

奈斯不喜欢这样。

“……”他紧张地舔了舔唇，“你想要什么?”

巫师凑近奈斯的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怔忡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巫师将药水塞进奈斯手里，随便拍了拍奈斯的肩膀。“去吧，乖孩子。”

人鱼君王的背脊僵硬，他看着安静的海底，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他晃了晃脑袋，拿着药水上了岸。

巫师看着奈斯游远了，才把目光缓缓的放回桌子上的水晶球里，他在里面看见了那个人类醉酒时的场景。所以他一清二楚，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奈斯。

“深海不能没有王……”

“殿下……你会怎么选呢？”

阳光正好。

亚特在海边架起鱼竿钓鱼，他抛诱饵的时候想如果能把人鱼钓上来就好了。他这么想着，鱼就上钩了。他忙着收线，他想这次一定是个大家伙，不然怎么会这么重。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扑倒了，一股潮湿的气息从身前涌了过来，几滴海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人鱼俯身亲吻他的锁骨，双臂紧紧的禁锢住他的腰，湿漉漉又冰凉的鱼尾卷上了他的腿，缓缓缠紧，他动不了。

“小人鱼?”亚特忍无可忍的推开人鱼凑过来试图吻他的脸，人鱼苍蓝色的眼眸带着固执，把吻印在了他的手心，表情认真且虔诚，柔韧的唇轻轻的蹭过他手心，就像是羽毛刮过了他的心尖。

“这个给你。”奈斯将瓶子塞进亚特手里，整只鱼看上去都很高兴，“起码你要记得我。我是真实存在过的。”

“你怎么了？”亚特听了这话有点心慌，事情在顺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他下意识拉住了奈斯的手。因为他觉得，松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对不起……。”人鱼拼命抑制住眼底波涛汹涌的欲望，内心充斥着想要狠狠的抱住那个人带他去到深海永远离不开他的想法。如果亚特此刻抬起头，会看见人鱼的眼里满是极深又浓重的爱。

“我很高兴和你相遇。”

“人鱼追逐的对象一直都是人类。”奈斯敛下眸子，声音很低。“再见了，我的挚爱。”

亚特的手心空了，人鱼早已沉进海里，那一截漂亮的鱼尾甩起一串浪花，直到海面上开始平复，他才回过神，怔怔的看着另一只手里紧攥的瓶子。

*

“你要付出的代价是……”

巫师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自由。”

*

亚特在那天晚上记起了很多事情。包括他烦恼的一切。原来人注定要背负某些东西，才能继续朝前迈进。

“什么嘛。”他的眼角微红，不受控制的流泪。“原来你也喜欢我啊。”

忧郁礁除了他之外无人问津，他开始想念奈斯的歌声。梦里也总是出现人鱼的面容。

我很高兴遇见你。

亚特在海面上放下了一朵蓝色矢车菊，他的声音温柔。

“我也是。”

几十年的光阴荏苒，即使没再见过奈斯，他也总是会在忧郁礁坐上一整天。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只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念想。

亚特的眼皮越来越重，恍惚之间好像在海面上看见了那记忆中湛蓝色的鱼尾。

他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

亚特迷茫地睁开眼。

他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记录此次实验的亚特警官，编号0278，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医生看着病床上仍旧回不过神的亚特，笑着说，“欢迎回来。”

忧郁是真的。为了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他尝试了一种新兴疗法。该项目还在改进中，作为它的体验者，亚特倒是挺满意的。

“你们知道……我梦里面的内容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这属于病人的私密。我们只负责给出关键字，根据关键字，每个患者的场景内容都是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映照。”

“那我的关键词是……”

“人鱼的爱。”

亚特一愣，笑着离开了医院。

在去NOwhere的路上，天空飘起了细雨，亚特随意的撩起被沾湿的发丝，就见头顶上撑起了一把印着滨虎图案的伞，伞的主人摘下了耳机，深蓝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

“亚特怎么不带伞?会感冒的哦?”

“……”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像隔了几十年的光阴，连同爱一起，沉淀得愈发醇郁。

横滨的雨一下就是一整天，但雨后一定会是个好天气。我本来不喜欢下雨，但是我喜欢下雨时刚好能够遇见你。正如我此刻遇见了你，心里就盛满了欢喜。

“明天。”亚特握上对方微凉的手指，笑着说，“一起去看海吧。”

+END+

*忧郁礁，设定是人鱼注定会得到什么的地方。人鱼曾经的驿站之一，现已被废弃。他在那里遇见了亚特，本该找到此生唯一的伴侣，却意外的失去了。

*蓝色矢车菊：如果有人赠送蓝色矢车菊给别人，寓意大约就是我很幸福与你相遇的意思。

以上，感谢看到最后的你。